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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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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6 章

變故就似生活裏的漣漪, 晃蕩著晃蕩著總歸歸於平靜。天氣一日熱似一日,崔硯池一病,幹脆告了兩個月的假在家休養。

七七四十九日, 武彥哲隆重的葬禮落下帷幕,最終, 武元魁隱而未發的野心, 在武彥哲下葬後十日徹底爆發了出來。

六月十日,武元魁以“清君側”為名舉兵嘩變, 帶著三萬兵馬乘江北上,討伐安平王和朝中諸位齊帝近臣。

武元魁一變,青州一帶被他招攬的將領立即舉兵響應,消息傳到京城, 齊帝大怒,稱武元魁為“大逆”,下詔誅其首者立封萬戶侯。

戰事突起,大齊國泰民安的幻景一下被烽火撕裂。

腥風血雨裏,武元魁過繼給哥哥武彥哲,養在京城武宅裏的幼子迫於壓力引刀自刎, 武家在京城的族中子弟,每日脫衣批發跪在宮門前痛哭請罪,盡引得行人側目。

武元魁一路北上,齊帝急調兵馬在巖江城抵抗,戰事逡巡一月,兩方在巖江城僵持不下。南漳離巖江千裏,雖沒有被戰事波及的憂慮, 但內亂一起,百姓亦是惶惶不安。

小城平靜的生活一如既往, 可所有人頭上都似籠罩上了片慘淡的陰雲,透漏著不寧和恐慌。

及至七夕,戰事依舊沒有進展,南漳城的七夕燈會原是附近t幾城裏最熱鬧繁華的,但因如今大齊上下一律施行宵禁,所以過得堪稱潦草。

這夜,任煙煙領著家裏的女孩子們在後宅花園裏拜月乞巧,玩鬧了一番。玩鬧時任煙煙不怎麽覺得冷清,可待諸人散盡,她和阿碧坐在雪雲亭,擡頭看著高懸天穹的一彎上弦月,聽到院墻後的街道寂靜無聲,只有園子裏的草蟲此起彼伏地鳴響,方覺到淒涼味道。

“家裏的小丫頭們一年難得熱鬧幾次,可惜今年宵禁,燈會不辦,集市不開,只能在家裏隨便過過。”

任煙煙走到池畔,仰頭望著明月緩緩而言,這夜的月色極清極朗,她款款搖著團扇,想到同一輪明月下的京城,不禁嘆了口氣。

“不知舅母和昭昭她們現在在幹嘛?今年這情形,她們定是沒有過節的心情。”

阿碧瞧出了任煙煙有望月懷鄉之思,但她自知嘴拙,便只是笑道:“今兒七夕,王妃和柳姑娘也定是在家拜月乞巧。姑娘不要擔心,陛下派去巖江平亂的李大將軍無往不勝,定是很快就能太平的。”

“你這丫頭,最會哪壺不開提哪壺。”

任煙煙哭笑不得,笑道:“我正是心煩武元魁那反賊鬧得人人不得安寧,你卻像是生怕我想不起巖江那邊正在打仗一樣,還特特地提一嘴。”

“唉呀,姑娘,是我說錯話了!”

阿碧忙不疊捂住嘴,抱著任煙煙只是撒嬌一般地笑。阿碧清脆爽朗的笑聲沖淡了些夜的寂寞,任煙煙站在雪浪潭邊言笑晏晏地同阿碧講話,正講得熱鬧,忽聽得背後傳來一聲笑語。

“講什麽呢?笑得這麽開心。”

任煙煙聽錯誰的聲音也不會聽錯崔硯池的聲音,她轉過身,瞧著一個侍女在前提著盞燈籠,崔硯池隨在後面沿著小徑向她走來,便笑盈盈地舉起扇子向他招了招手。

阿碧還在興頭上,崔硯池走近,她向他低身一禮,搶在任煙煙開口之前笑道:“在說以前過七夕節,王妃讓我們對月穿針,看誰手巧。結果我們這些小丫鬟們都穿了四五根針了,姑娘還一根都沒穿上的事呢。”

任煙煙有些不好意思,佯怒地拿著扇子輕輕拍了拍阿碧。

“你這丫頭,好快的嘴!”

“哦?”舊事聽起來頗為有趣,崔硯池輕輕一挑眉頭,拉過任煙煙柔軟的手,正反翻著看了一遍,揶揄笑道:“倒也不意外,你家姑娘的手在針線上的確不算巧。”

崔硯池這句話雖是玩笑,卻是事實,任煙煙於女工一道素不熱心,偶爾興致來了也會為崔硯池做些帕子香囊一類的小東西,只是手藝嘛……

“好呀,你也取笑我!”

崔硯池這句話打趣得任煙煙臉一熱,任煙煙嬌嗔一聲,含羞帶惱地從崔硯池手裏一把抽回手,只是笑著向他問道:“書都收好了?”

七夕前後天氣幹燥炎熱,人說在這時節曬書不會讓書冊被蠹蟲蛀壞,所以七夕這日,大齊的讀書人都有曬書的習俗。

這日天氣晴朗,崔硯池早上起來便忙活著將書從書房搬出來晾曬,他藏書千萬,即使留了一半在江州故宅,又留了一半在京城家中,帶到南漳這邊的書也蔚然成觀。

“都收好了。”崔硯池點點頭,似想起了什麽般地從袖中摸出個東西,卻是攥在手心,故作神秘地向任煙煙面前揮了一揮。

“今兒我翻那些舊書箱子,可找到了個好東西。”

“是什麽?”任煙煙好奇問著,徑直便抓住崔硯池的手要掰開他手心。

一池月光融融,任煙煙笑得嬌俏靈動,崔硯池笑著松開手,便見他手心裏躺著塊小巧玲瓏的墜子。

那墜子由一塊淺藍色的碧璽雕就,顏色清新淡雅,像一塊凝結的冰。墜子上系著一顆淡粉色的碧璽結珠,結珠上下又綴有幾顆細小的米珠。

月光照在那藍色碧璽上,光華流動,煞是清泠,任煙煙挑起那墜子上穿的已有些舊了的黃絲線,將之垂著對著月光一照,見上面曠逸地刻著雲紋,更覺這玩意兒精致雅氣。

她笑著問道:“哪裏來的好東西?”

崔硯池眸光落在那墜子上,說:“我小時候讀書,總喜歡手裏攥著點什麽。這墜子被我從六歲握到十三歲,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丟了。”

“今日翻箱倒櫃地曬書,忽然就在個書箱子裏瞧見了。”

這玉墜原有這番來歷,任煙煙將玉墜握到手中,入手溫潤,她在墜面上摩挲兩下,擡起頭向崔硯池笑道:“崔大人,這墜子看起來像是女子的用物呀。”

“眼神不錯,這是我娘的東西。”

崔硯池稱許一笑,從任煙煙手裏拿過墜子翻看,神情不無感慨。

任煙煙知崔硯池想起了娘親,便只是站在他身旁,等他眼神從墜子上移開看向自己,方笑著對他道:“你與這墜子錯失多載,今日失而覆得,也算是一段緣分。這次可要收好,別再弄丟了。”

崔硯池看眼任煙煙,又低頭看了眼那小巧玲瓏的墜子。

“與其把它扔回箱子裏不見天日,不如將它拿出來使用,也能常常看見。”他溫和說著,牽過任煙煙的手,將墜子放在她手心。

“你譯書思索的時候不也習慣在手裏摩挲著什麽嗎?喏,送你了。”

墜子還帶著崔硯池的溫度,尋常的東西任煙煙收了也就收了,可這墜子帶著特別的含義,她低眸一望,笑道:“崔大人,這麽好的東西,你舍得給我啊?”

“有什麽舍不得的。”崔硯池倒是坦然,“這東西能到你手裏,我娘也定是高興的。”

崔硯池的娘親在他十六歲那年染病去世,任煙煙無緣與她一見,但從她的畫像和崔硯池的只言片語裏,她能感受到他的母親是個才氣超逸,頗有林下風氣的女子。

雖不能見,心向往之,其實任煙煙甚想得到這樣一位女子的舊物,崔硯池一番美意,任煙煙不好再推拒,便笑道:“卻之不恭,小女子多謝了。”

月上中天,銀霜似的月照得一切明澈剔透,好似浸透在湛清的水中,任煙煙將那玉墜子愛惜地握在手裏,翻來覆去地把玩了半晌,擡頭看到崔硯池只是帶笑看著自己,不由笑道:“崔大人,你今日見了舊物,有沒有想家啊?”

想家?

崔硯池一楞,搖了搖頭。

過了會兒,他卻說:“我離開江州這幾年,不覺有什麽舍不下的風物。只是每到夏天,都會懷念起以前江州水邊的螢蟲。”

任煙煙很少聽崔硯池說起他在江州時的舊事,也就對他在那邊的生活格外感興趣。

“螢蟲?”她饒有興味地追問。

許是那塊失而覆得的墜子勾起了崔硯池的情思,他點點頭,說:“江州那邊水草豐茂,池澤附近一到夏夜便會生出許多螢蟲,人一走近,螢蟲就飄飄搖搖地驚起一片。”

“以前段熙為了討羅姑娘喜歡,經常大半夜拖我出去一起捕螢。每次和他在草從裏跋涉半晚,回來的時候衣襟都會被露水打得透濕。”

說著說著,崔硯池憶起少年時段熙拉著他做的那些荒唐事,忍不住低頭笑了笑。

“不過離家這幾年,莫說捕螢,就是螢蟲在我面前飛過去,我也沒有閑心去賞玩了。”

年少畢竟是年少,而今離鄉千裏,心境也在陰謀詭計裏浸淫得深沈冷硬了不少,崔硯池唏噓一嘆,笑容裏也多分了自嘲。

任煙煙下巴撐在團扇聽崔硯池說話,一心想象著他說的情景,倒沒註意到他的感傷。

“月下撲螢,聽起來十分有意趣。只是……”她拉長語調,語意一轉戲謔笑道:“只是想想這等花前月下的事是你和段熙兩個男人做的,又不免覺得煞風景了。”

崔硯池啞然失笑。

“那時段熙滿腦子羅姑娘,一心悶頭捉螢,我出於意氣無奈作陪,時不時還要抱怨幾句,說得上什麽花前月下。”

崔硯池想起以前他和段熙深夜跑到河邊的淺灘,夏夜涼爽幽靜,一洗白日的酷熱,閃著幽光的螢火蟲乍明乍暗地在河岸邊徘徊,淺灘的草蕩在深重的夜色裏黑漆漆地隨風擺動,時有零散拖著一點青綠的螢光飄搖地飛出來,又落下去。

段熙走在前面撥開草叢,他在後面不大耐煩地跟著,驚起的螢蟲在他們身周飛舞開去,而天邊一輪明月,就這麽皎皎地照著還不知世事憂愁的他們。

回憶在崔硯池眼前浮現,崔硯池眼神裏帶上了些懷念的意味。

“不過說起來,人走在草叢裏,驚起落在葉上的螢蟲,螢蟲尾巴綴t著一點點綠光,悠悠蕩蕩地飛開去,的確很可回憶。”

任煙煙雖有過花下撲螢的經歷,卻沒見過崔硯池說的那種場景。崔硯池描繪得煞是動人,她略一作想,莞爾笑道:“你說得我都想見見了。”

“姑娘想看螢蟲,雪浪潭就有不少啊。”

阿碧在旁聽著兩人談話,忍不住湊上去插了一嘴。任煙煙沒在晚間去過雪浪潭,自是不知道那裏有不少螢蟲。

“是嗎?”她順口問。

“是啊!”阿碧很是熱情地一點頭,興致勃勃地道:“前兩日我去雪浪潭,那螢蟲漫天飛舞的場面,就跟大人說得差不多。”

任煙煙被阿碧說得心動,正想著要不要去雪浪潭看看,忽而念頭一轉,驚訝地拿著扇子指向了阿碧。

“等等!螢蟲都是大晚上才出來,你三更半夜地怎麽跑去……”

任煙煙話說到一半,意識到阿碧定是趁著夜深和花郎偷偷跑去那裏幽會,硬生生咽下了後半截話,阿碧後知後覺自己說漏了嘴,也一下羞得捂住臉轉過了身。

“你啊!”

任煙煙恨鐵不成鋼地一點阿碧額頭。任煙煙在此倒也罷了,偏崔硯池也在,阿碧羞得無地自容,跺著腳哎呀一聲,便不管不顧地跑遠了。

“你看這丫頭!”

任煙煙回過頭無奈地向崔硯池抱怨,崔硯池笑著看著任煙煙,只是一把圈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裏。

“怎麽樣?不如我們去雪浪潭看看?”

距離猝然拉進,崔硯池眼睛裏映著清朗的月色。

崔硯池溫文的聲音在這墨藍的夜裏暗藏著一股引誘,任煙煙耳尖一熱,心臟一下跳得熱烈。

“有點兒晚……”她細細一語,想到此時雪浪潭四下無人,臉頰更是作燒。

“便是天黑透了,四下悄寂的時候,才好賞螢。”

崔硯池優游賞著任煙煙嬌怯的神態,輕巧一語擋過她的拒絕,又道:“想也知道,現下雪浪潭唯有流螢清波與星月相伴。如此美景就此錯過,實是可惜可惜。”

崔硯池一向斯文,以至他在堅持的時候語氣神態都可稱溫文爾雅。

任煙煙本就有五分心動,不過是顧慮那裏僻靜幽黑才心生猶疑,此刻聽了崔硯池勸說,她心下不過猶豫一晌,即擡起頭眼睛晶亮地看著崔硯池,意興盎然地答了聲好。

兩人一拍即合,馬上拎起盞琉璃繡球燈,悄悄從後門出去,步行到了雪浪潭。

風清月朗,銀霜一樣的月光照耀在林間,清風吹過,竹林如潮汐般發出一陣陣溫柔的聲響,兩人提燈沿著石板小路慢慢向前,不覺森幽可怖,只覺湛清恬靜。

“今天街道上悄然寂寞,聽不見一點歌吹舞樂,想是巖江那邊在打仗,大家都沒有玩樂的心思。”

走到雪浪潭要下一個小小的土坡,崔硯池走在前面,回過頭去扶任煙煙,任煙煙由崔硯池握著手小心走下階梯,聽見不遠處泠泠的水聲,不禁心生感慨。

誠然,就現下大齊的情形,只怕沒幾個人有他們這般的閑情逸致。

雪浪潭邊果如阿碧所言有不少螢蟲,一輪半月被揉碎了倒映在清淩淩的潭水裏,微波輕漾,隱藏在草葉間的螢蟲隨風而起,忽閃著的螢光好似能看出風的流向。

“流螢清波與星月相伴,果然美不勝收。”

面前的景色清幽詩意,任煙煙凝望半晌潭畔飛舞的流螢,擡頭一看銀月掛在深藍夜幕裏,嫻靜地散射著她帶著涼意的光芒,不由向崔硯池笑道:“崔大人,托你的福,江上之清風,山間之明月,我這算都見識過了。”

崔硯池知任煙煙說的是她離京這大半年,見過了許多她之前未曾見過她的景色,此時的靜謐美好到讓人不想打破,他愉快一笑,無言握住了她的手。

兩人並肩而立,愜意感受著這幽閑的夏日,任煙煙起了玩心,取下腰間的香囊,倒出裏面的香丸,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草叢邊。

任煙煙一手執扇,一手拿著香囊袋子,躬身去撲停歇在那草葉上的螢火蟲,螢火蟲的尾巴一閃一閃,她屏住呼吸靠近,瞅準了時機一出手,卻見那小小的螢蟲早悠悠蕩蕩飛離了葉子。

螢蟲在空中回轉著飛舞幾下,便匯入了周圍同被驚起的同類。崔硯池站在竹取亭裏,看著任煙煙身邊的光亮起起伏伏,不覺臉上已掛上了微笑。

“來!”

半晌,任煙煙躬身蹲在草葉前,輕而急切地向崔硯池喚了一聲,崔硯池幾步走過去,便見任煙煙一臉得意地看著他,邀功似地在他面前揮了下手中的香囊。

那香囊原是輕軟薄透的輕紗做成,一點青綠在紗袋裏如呼吸般一明一滅,就像個朦朧的小燈籠。

“我厲害吧?”任煙煙笑嘻嘻地一挑柳葉似的細眉。

“厲害。”

崔硯池忍俊不禁地一點頭,見任煙煙眉眼靈動明艷,情不自禁地喚了聲她的名字。

“煙煙……”

“嗯?”

任煙煙猶在滿意欣賞著自己的戰利品,她不明所以地轉過頭,卻見崔硯池只是向她搖頭一笑,說:“沒什麽,叫你一聲罷了。”

任煙煙莫名其妙,她低下頭,饒有興致地將香囊打開了一個小口,去看那在香囊裏困住的螢蟲。

崔硯池沒好意思將他的感覺說出口,他剛剛安靜看著她玩樂,只覺她就像一朵夜游的牡丹,嬌艷,寧靜,美到讓人屏息凝神,美到讓人不敢驚擾。

山間一切皆好,唯一美中不足的,就是蚊子和螢蟲一樣多。任煙煙在草裏呆了會兒,手腳被蚊子咬得得受不了,便催著崔硯池一起歸家。

兩人原路返還,等到了竹林口,任煙煙停步拉開香囊袋子,便見那一點螢蟲從紗袋裏飛出來,搖搖晃晃地飛進了夜色深處。

崔硯池不解看向任煙煙,任煙煙將那香囊袋子收好,有些靦腆地笑道:“何必呢?這小小螢蟲不過幾日的生命,與其為賞片刻光亮將其囚於紗籠,不如就在草葉間將它放還,也算叫它自得其所。”

崔硯池不想任煙煙還有這樣柔軟的心思,不過他一聽她的話,便理解了她為什麽這麽做。

“好。”他點頭一笑,眷戀地牽起了她的手,往家走去。

兩人一進家門,花郎便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。

“公子,巖江那邊有消息來。”

花郎趕到崔硯池跟前,遞來封信。

任煙煙和崔硯池原是頗不好意思偷溜出門被花郎抓個正著,但見花郎神情嚴肅,他倆的這點不自在立即就煙消雲散了。

崔硯池從花郎手裏接過信,和任煙煙快步趕回到臥雲閣,崔硯池拆開信臉色越讀越難看,任煙煙在旁關切看著,忍不住問道:“巖江那邊怎麽了?”

崔硯池往下一放信紙,眉頭已是蹙緊了。

“武元魁破了巖江城,不日便要往封陽去。”

李將軍沒守住?

“怎麽會?!”任煙煙聽到這個消息大驚失色,事關重大,她下意識便想看看信確認。

“給我看看信。”

“別!”

任煙煙說著就要從崔硯池手裏拿過信,崔硯池見著任煙煙這動作,卻是趕緊把信往身後一撤。

“煙煙,別看了。”

崔硯池神情不大自然,任煙煙察覺到蹊蹺,更是篤定要親眼看到信。

“給我!”

任煙煙伸出手去搶崔硯池手裏的信,順便使了個“聲東擊西”的小花招,崔硯池一時防備不當,信還是被任煙煙將信搶去了。

“別……別看!”

崔硯池勉強勸阻,無奈還是看到任煙煙氣得白了臉色。

“什麽東西!”任煙煙怒斥一聲,一甩袖子將桌上的茶盞揮到地上,豁朗一下摔了個粉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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